抢救中国民间文化功德无量
——由《中国民间故事全书·江苏徐州卷》所想
木 弓
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干的都是大事。仅从《中国民间故事全书》的编辑出版一事，就可以看出这项工程的浩大和规模。这只是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无数件大事中的一件。我们越来越深刻认识到，民间文化遗产是我们祖先数千年来创造的极其丰富的文化财富，是我们民族情感、道德传统、个性特征以及精神凝聚力的体现。在文化作为当代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地位越来越突出的今天，我们的文化以及传统的抢救与保护就和一个民族振兴、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个伟大的历史进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从这个历史高度看，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作一定是国家行为，一定要依靠国家的力量。不过，国家力量也是在国家经济发展的前提下才在文化建设中体现出来的。在国家经济艰难的爬坡年代，是没有足够的条件来投入这么大的文化建设工程的。据我所知，这项工程恰恰是在那个年代开始策划和推进的。以冯骥才为首的中国民协的一批有识之士早就动员民间的力量做了大量的基础建设工作。民间的力量说起来是相当微弱的，因此需要有一种理想，需要有一种精神才可能支撑下去。我以为，冯骥才先生就是这种理想、这种精神的代表。他是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对中国文学的发展很有影响。他本来可以在文学创作上大展宏图，继续发挥影响，但他却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都奉献给民间文化遗产和保护事业。他曾相当孤独地支撑着这个局面，终于迎来了一个春天。现在，国家的力量正在体现着重要和决定性的作用。这和中国一大批有责任心有使命感的有识之士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在这个意义上，读作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一部分的《中国民间故事全书》，有一种历史的崇高感和敬佩感。
全书仅江苏徐州卷、铜山卷、睢宁卷、丰县卷、新沂卷、沛县卷、邳州卷、徐州市卷等，每卷就有三四十万字之多，加在一起就有二三百万字上下。这只是《中国民间故事全书》的一个很小的部分，想想看，全国有多少地方，会产生多少民间故事，会有多少民间文化工作者在那里呕心沥血，甚至要耗费一辈子的精力。想到这些，真的要对奋斗在第一线的民间文化工作者们表示深深的敬意。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力量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凝聚起来的。
徐州卷当然是对这个地区民间口头文学的收集整理，反映出这个地区的人民在漫长的生活斗争中的思想特征、精神特征的心理特征和审美特征，是非常宝贵的文化资源。一般说来，有人烟的地方，就会有民间口头文学。不过一个丰厚与传统的地域文化常常会对一个文化土域的民间文化的数量和质量起一些决定性的作用。我们当然知道，徐州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我们民族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发展的重要区域，对我们这个民族历史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文化自然也就源远流长、灿烂辉煌。在这样的地域文化的孕育下，民间文学资源当然也就格外丰厚，也有其特殊的重要性。
这些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看似质朴无华，通俗易懂，其实有着很深的思想精神文化内涵，是一个民族的文人文学的深刻的丰富文化资源，任何一个伟大作家，任何一部伟大作品，都不敢轻视无视这份文化遗产，都对它保持着深深的敬畏和依赖。没有民间文学丰富的营养，也就没有了我们的文人文学。这个关系应该是通俗的原理，但是在当今，好像被我们的作家们遗忘了一样。现在说继承中国传统文化，都是指传统文人文化，很少人说要向民间文学学习的。中国当代文学许多人的作品正在更多地接受商业消费文化的影响，而渐渐少有人民性、民间性，这其实挺危险的。因此，《中国民间故事全书》让我们看到了中国人民文学那种伟大的创造力，也是对当代文学越来越淡薄民间文学的一个重要提醒。
其实，当我们把民间文学与民族生命历程联系起来的时候，就会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民间文学也具有民族先进文化的重要意义。要认识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们通常会把高科技当作现代先进文化，甚至会把流行时尚文化当作先进文化，从而忘记了民族创造出来的东西才是民族自己的先进文化，否则，我们如何谈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国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与保护也是在发展中国先进文化。我们别光盯着别人的先进文化，忘记了自己民族文化的先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