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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批评的角色——兼评《仇高驰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佳作奖获奖作品集评》

发布时间:2015-07-24 11:34:52 内容作者:

 ——兼评《仇高驰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佳作奖获奖作品集评》
方德生

严格意义上说,艺术批评是批评者与批评对象之间平等、交互的对话。批评者基于一定的理论,以艺术现象为对象,判其得失,因此艺术批评具有内在性,而不是简单的比附。由于艺术批评是一种价值判断,其中必定涉及批评者所基于的立场和审美取向。但是,艺术批评的前提是批评者必须具有良好的艺术实践技能与艺术素养,对艺术史有着深入全面的掌握以及与之相应的美学、历史、社会理论功底——此二者如鸟之双翼,不可偏废。任何艺术现象均发生于一定的社会情境之中,艺术批评是一种解码,使过去的艺术现象呈现于当下;就当代艺术现象来说,批评者在尊重批评对象的基础上,评价其优缺点,增强批评对象“应该”与“是”之间的张力,以期补其不足,因此艺术批评又具有“治病救人”的功能。但批评者绝非“教师爷”,更非“救世主”。对于一个优秀的批评者而言,艺术批评同时也是一种内省,将自己置于他者状态,反观自身。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提升自己。至于读者则在阅读批评的过程中澄清了自己的疑惑而有所获益。
近读2015年第23期《书法报》所载朱以撒和杨吉平两位先生的《仇高驰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佳作奖获奖作品集评》(以下简称朱评,杨评),深感有失艺术批评之准。
朱评言简意赅,以清篆为标的,指出仇高驰篆书“有篆书之形,品不出篆书之神”,原因是“线条单薄,无可容纳”。然而何谓“篆书之神”,朱评却语意含糊,想必所谓“浓郁的篆意”便是其“神”了。而何谓“篆意”,朱先生只检出“深层”、“沉淀下来的内容”,而且说“这是每位阅读者更希望得到的”。看来朱先生是要让读者自己去体会了,可普通读者哪具朱先生般的慧眼?如此笼统的措辞恐怕只能说明朱先生本人也无法定位“如何”是篆却又故作高深。仇高驰作为首届和五届兰亭奖的获得者,其篆书水准如何,对于一个真正懂篆书的人来说,是不难做出评判的(见图)。面对仇高驰如此稳健凝练,而又有流动飘逸之致篆书线条,朱先生却认为其“单薄浮浅”,真的太高大上了!既然仇高驰篆书作品如此“平平”、“单薄之至”,又怎么会让朱先生产生“一种闲适的美感”呢?一个书法功力“缺陷非常明显”的作者,又怎么会“用笔很娴熟,行笔流畅”呢?如果朱先生咀嚼一下自己的文字,难道没有意识到自相矛盾吗?中国审美理论“形神”说,想必朱先生一定是很不陌生的。朱评以为,作品乏神的原因是缺少“扎实功夫的,这方面达不到,缺陷就非常明显”,因此需要“综合”提高。这种居高临下的腔调,实在令人望而生厌。
另外,对于一件书法兰亭奖获奖作品的批评,朱先生自称是“无视这些外在的成分附加的”。是的,“不会在意这些”本是一位批评者应有的基本素质,没有什么值得炫耀之处,朱先生之所以作如此强调,莫非在暗示读者自己有着“众人皆醉而我独醒” 的超凡眼力吗?
纵观朱评,简洁明了,具有普适性,适合于批评一切人、一切作品,历千劫而不古,换个关键词就够了。这样的批评又有何价值和意义呢?
朱先生写过大量的书法评论,写多了,烂熟于胸,不暇思考,于是多有臆测。曾读朱先生《仇高驰·内在比外形重要》(《书法报》2012年10月17日第40期第六版),文中说仇高驰隶书“读起来有《西狭颂》的影子”,很显然是误读,因为就连仇高驰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研习过《西狭颂》。朱先生在此文中还认为仇高驰书法“行笔迅捷”,其实只要看过仇高驰现场写字人就可以知道,这又与仇高驰实际运笔速度完全不相吻合。
与朱评所具有的高度概括性不同,杨评采用了再通俗不过的“虽然……但是……”的形式逻辑,貌似全面,实则陷入混乱。杨评前部分通过对作品的细节分析,对仇高驰在书法上的努力做出了相对肯定。如果顺此推理,仇高驰还算个够格的书法家。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杨评结尾却彻底推翻了自己的评述,真的不愧是辩证地看问题了!杨评颇为得意地站在“历史高度”把仇高驰归入蹩脚的书家行列,“然而回顾历史,仇高驰的追求与……萧蜕庵并无二致,而与博通经史、精通岐黄的南社诗人萧蜕庵相比,仇高驰单薄的书家角色便显得十分寒伧,从他蹩脚的获奖感言可以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他顶多传承了萧蜕庵篆书的皮毛!”这段与主题无关文字的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杨先生是想卖弄一下自己广博见闻,还是想贬低作品与作者以显自己高明?我想,两方面因素都有。艺术批评,检出对象的缺点实属正常,但杨评这种鄙夷的口吻,毫无幽默感,散发出酸溜溜的迂腐气。本来,参加一次活动,谈谈感想,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想杨先生也概莫能外吧。况且仇高驰的感言内容既无任何炫耀情调,又无任何攀比心态,真不知道这样的感言“法犯何律,罪犯哪条”,让杨先生觉得“蹩脚”与“寒伧”?如果作品真的如此低劣,作者文化水平真的如此蹩脚,杨先生又何苦屈尊纡贵,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写这个评论呢?无论如何,杨评显示不出最起码的对人格应有的尊重。说话,还是厚道点为好!
其实,艺术批评并非容易事,它表征着批评者的艺术实践、艺术素养、理论功底和为人处世的态度。我并不赞同坊间流传的“写字不成就去做批评”的说法。但是,看了这两个批评,我以为,某些所谓“批评家”真的应该放一放手中的“批评”,多加强些艺术实践,让“批评”多些切肤之感,少些臆测之论。否则,一篇接一篇低劣的文字堆砌,必将陷入恶性循环的无底深渊。

朱以撒点评
相比于许多参赛者处心积虑地在幅式上做花色文章,仇高驰的创作就显得简单多了——就是一副七言对联(如图),外加四条小字落款,如此而已。闲看别人忙——创作有时就是这样,花费许多精力去摆弄一些非实质的情节,忙碌而无功。闲者自闲,忙者自忙,审美观差异。幅式简单有简单的力量。宋人陈揆说:“事以简为上,言以简为当。”简单有简单的优点。简单使人一目了然,不至于乱花迷眼,云里雾里不明其旨。一个人在创作上倾向于简单,他的着力点就是具体的文字书写,把字写出来,余下的似乎没有什么可有意为之的了。这么做也比较符合寻常的书写,符合书写的自然。书法家似乎没有必要使自己成为一个手工艺者,写字本身还需有一些真趣,一些手感。如果在参加一些竞争活动中也有如此的平常心态,也就当作寻常练笔一般了。回归书写的真实,削弱那些非书写的成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仇高驰的这副篆书对联用笔很娴熟,行笔流畅,让人觉得取法于清人,如赵之谦、徐三庚诸人,又做了一些调节,更适合自己的书写。如果从字形看,结构匀称,整体安排舒朗、从容,使人欣赏有一种闲适的美感。
如果论此作的质量,仍然是感到平平。有篆书之形,品不出篆书之神,就是一个外在。其原因就是线之质量太有限了,单薄浮浅,无可含纳。我们读篆书,石刻不论,以清人纸本篆书为例,尽管也有高下之别,却都有浓郁的篆意,而不是什么都没有,仅以一个外形撑着。一件作品之意,是在深层的,有沉淀下来的内容,这是每位阅读者更希望得到的。其实,不仅篆书,旁边的题字行书也如此,很新,好看,单薄之至。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笔调,不论写篆书、写行书,都一样体现。一个人还是需要扎实功夫的,这方面达不到,缺陷就非常明显。
我们对于功夫的追求是不懈的,因为功夫如何,点画就可以看出,无可逃遁。如此作看起来没有什么错字、漏字,没有什么创作上的硬伤,就是很一般,要提高的不是书写的某一个部分,而是整体都需要。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一件获奖作品啊。对于一个评说者来说,他不会在意这些,他应该是无视这些外在的成分附加的。评说只能从这件作品自身出发,反复阅读几遍,反复思考几遍,然后表达此时个人的真实见解。如果想得太多,牵绊不已,那还不敢言说了。

仇高驰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获奖作品集评
杨吉平点评
清末篆书有两座高峰:浑朴粗壮的吴昌硕,儒雅优美的萧蜕庵!如将两家以左右视之,此后之学篆者不得其左便得其右。仇高驰显然属于后者。
仇高驰在书坛成名已久,且是那种踏实稳重的名家。仇高驰主攻篆书,无疑是传统的仰望者。其对前贤的尊重,对文字的敬畏,尤其是对篆法的严谨态度不亚于清人。与许多炫技使巧型书家不同,仇高驰属于功力型的书家。篆书作为最工整的书体,缺乏深厚的笔墨功力是无从说起的。仇高驰的篆书用功甚深,其书线条劲挺有力,结构严谨无失,书风婉丽端庄而略有苍劲之姿,为当代篆书家之佼佼者。
审视仇高驰的篆书,其取法脉络清晰可辨:仇高驰学言恭达,言恭达学沙曼翁,沙曼翁学萧蜕庵,萧蜕庵学邓石如——但萧蜕庵后来摆脱了邓石如,自开新风,别成一家。萧蜕庵的贡献在于将小篆与大篆(主要是石鼓文)相互打通,从而兼有小篆的匀净华美与大篆的古朴自然,在规矩中创立了自家面貌。之所以以“规矩中创立”言之,是相对于吴昌硕、齐白石这种个性强烈的篆书大师而言的。萧蜕庵之后,沙曼翁没有突破萧蜕庵、言恭达也没有突破沙曼翁,而仇高驰似乎在做一些突破的努力。从此作的落款中可以看到仇高驰对篆书艺术的认识和他在创作上的突破趋向,款云:“唐孙过庭书谱云:篆尚婉而通,此乃作篆最要紧处也。使转劲逸为婉之前提,气不梗塞方能得通,婉通具备方可臻高境,然时人习篆,或因袭旧制,用心铁线,多规整有余,状如布算,或径取秦诏,漫不经心,浮笔涨墨,简率变形,几近游戏,时代浮躁使然也。如若紧随时风,一味求怪猎奇,则徒费年月耳!窃以为作篆要既得斯篆之凝重厚实,复具钟鼎之萧散随意,方为上乘也。”虽然语言艰涩磕绊(如“婉通具备方可臻高境”作“方可臻于高境”更通),但作者对篆书创作的认识基本完整表达了出来,我们不妨以此标准评判一下仇高驰自己的书作。首先是婉而通,作者尽管在转折处时出方笔,但其线条婉转之姿并未因此受损,且上下呼应,可谓婉通;其次是时风的影响,作者不写过于规整的铁线篆,也不写过于散漫的秦诏版,而是将“斯篆之凝重厚实”与“钟鼎之萧散随意”有机整合,线条粗细不时变化,墨色枯润也有调整,确实避免了仇高驰眼中的时风对他的影响。然而回顾历史,仇高驰的追求与“学篆书当求秦以上,唐以后不足学”的萧蜕庵并无二致,而与博通经史、精通岐黄的南社诗人萧蜕庵相比,仇高驰单薄的书家角色便显得十分寒伧,从他蹩脚的获奖感言可以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他顶多传承了萧蜕庵篆书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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