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鹏城』专栏︱解密汉画像石《孔子见老子》史实

【赘言：为了彻底了解孔子见老子的真相，笔者于近日拜访了徐州汉画像石专家苑建中老师，对孔子拜见老子的了解有了大致的轮廓，并有幸得到苑老赠书《汉画解谜》，如获至宝。】

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儒道两家思想共同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两大主干，若明若暗地影响了中国历史的发展进程。孔子和老子作为古之名人，两位哲人的缘分，在于孔子曾多次向老子问礼，这一具有重要意义的历史场面被能工巧匠们捕捉到刻进了石头里，成为我国古代文化史上一个动人的历史佳话。古代典籍中孔子见老子的记载颇多，汉画像石中孔子见老子的形象也丰富而多样。

【孔子见老子•发现画像石】

徐州今存孔子见老子汉石画像三幅，其中一石存“徐州市汉画像石研究会”。高46厘米，长195厘米，人物分两组，横排，相对而立；左一组十一人，为孔子与众弟子，其中带“鸡头冠”者为子路，为首者为孔子；右一组两人，为老子和项橐。弟子中有颜回、子张、子贡、子路、子游、子夏、闵子蹇、仲弓、冉伯牛、商瞿；他们特点是代表仁义礼智信等。

根据研究会意见，认定此画像石所绘之孔子见老子，当为《庄子》所载五十一岁“南之沛见老聃”。理由，一是老子居于沛，与孔子相距不远，孔子容易知晓，进而便于拜见。其证据还可见《庄子•寓言》篇、《庄子•庚桑楚》和《列子•黄帝》篇；南京大学邹旭光教授在《沛老子学派探赜》一文提出，“老子居沛前后长达45年，沛由老子入居，而成了道家学派的策源地。”另还有《庄子》《列子》均记载孔子“吕梁观洪”事，吕梁洪在“沛”之南，属于江苏徐州境内，顺泗水赴“吕梁”，必须经过“沛”。从图孔子胡须和容颜，可推定二人年老，合理的判断为“南之沛见老聃”即孔子五十一岁、老子七十多岁。今沛县县城仍存有孔子见老子遗址。

【孔子见老子•道教解读】

汉画中孔子携众弟子往见老子的故事，表明在汉代道教的鬼界信仰结构中，人们相信，若死后能得拜见太上老君，"得道受书"，则将与普通人不同，可免受鬼官之考谪（对此南朝道教宗教家陶弘景认为，即使贤圣，死后亦不应如此特殊），而获升天成仙。按边韶《老子铭》，当时好道者"以老子离合于混沌之气，与三光为终始，观天作谶，......道成身化，蝉蜕渡世，自羲农以来，历为圣者作师。"[老子乃成为历代圣者之师，非独为孔子师也。汉画中刻画为人师表的孔子携众弟子往拜老君，亦暗示死者，跟随圣人一同前往拜老君，乃得免鬼官之谪而可仙矣。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孔子携众弟子拜老子的画像，在汉画中往往被刻画得最显眼。如齐山出土的著名的"孔老相见"汉画像石，孔子身后跟随弟子多名；内蒙古和林格尔汉墓壁画上的孔子见老子画像中，孔子身后则绘子张、子贡、子路、子游、子夏、闵子蹇、曾子等弟子，盖为孔见老画像规模之最，可谓壮观。

【孔子见老子•文献史料】

◇孔子一生多次求见老子向其问礼，17岁时，他曾在鲁国的巷党向老子问礼。《水经注•渭水注》载：“孔子年十七，问礼于老子”。《礼记•曾子问》载有孔子自述问礼于老子的四则故事，其中一则记载了孔子在巷党跟随老子助葬遇到日食问礼的事实。

◇在《史记•孔子世家》、《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中均记载了孔子从鲁国国都到达周天子所在地洛邑，涉千里之远去拜见老子问礼的故事。

◇《史记•孔子世家》载：“鲁南宫敬叔言鲁君曰：‘请与孔子适周。'鲁君与之一乘车，两马，一竖子俱，适周问礼，盖见老子云。辞去，而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由此可知，孔子想去洛邑拜见老子的愿望感动了他的学生南宫敬叔，以至于南宫敬叔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的老师日思夜想，便面求鲁昭公，建议他资助孔子的问礼之旅。鲁昭公接受了南宫敬叔的建议，送给孔子一辆马车、两匹马和一个跟随的童仆，并让南宫敬叔陪同前往。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这是老子教诲孔子的肺腑之言，孔子也由此真正领略到了老子的深思博学，把他比喻为龙，正是其内心对老子充满敬佩之情的真实流露。

◇《庄子•天运》记载：“孔子行年五十一而不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礼记•大戴礼》、《吕氏春秋•当染》、《孔子家语•观周》等也记载有二人相见之事。由此看来，孔子问礼于老子应是确凿无疑的事情。

【孔子见老子•画像石价值】

孔子见老子画像石，以绘画与雕刻的形式在石质载体上保留下来的孔子和老子直观形象。这是距他们所生活的春秋时代最近、最最具体、最生动的图象。图象多数置于石刻的第一层或突出位置，同时，又将孔子放在中心位置，将老子放在与孔子对应的位置，让随从弟子分左右排列其后，使中心更加明朗突出。画面内容繁简不一，刻画人物或多或少，组合形式大致为孔子带领弟子若干躬身向老子求教。这些形象真实地再现了我国儒、道两位始祖，互敬互学，交流思想，切磋学问的历史画卷，是一批生动具体、真实可靠的形象化史料。

孔子见老子画像石，是儒道两种思想文化相互补充和彼此交流的历史见证。两汉时期，孔子、老子已受到较普遍的尊崇。从西汉初信奉黄老，“无为而治”，到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方面，儒术没有得到“独尊”，儒家学说得到了加工改造，披上了“天人感应”神圣的外衣，形成了不同与先秦时期的新儒学，逐渐为统治阶级所接受；另一方面，追求长生不老或死后升仙得道的黄老思想长期保留着影响，并渗透到社会的伦理纲常之中，形成了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以各种方式排斥着儒术的“独尊”。这样，“独尊儒术，崇尚黄老，以儒为主，儒道互补，道教的神仙思想与儒教神学合流，共同主宰了汉代的统治思想，并渗透于当时文化艺术的各个门类。”（注：贾庆超等著：《邹鲁文化研究》下册，中华书局2004年8月第1版。）当然，此地汉画像石概莫离之，自然成为这种统治思想及时代精神的反映，成为社会习尚及墓主人精神追求的物化形态。”

孔子见老子画像石，以其丰富的世俗生活内涵，成为研究汉代社会政治、经济、意识形态最直观、直接的宝贵资料。作为历史故事类画像，这一图象应是当时社会中能够为人们所看到或经历、发生的日常生活事件，属于典型的世俗生活画像。这些画像的墓主，多是明经致仕的官吏，他们生前因崇儒而升官，死后也要和儒教的教主孔子一同升天，它一方面反映了人们笃儒的虔诚，通过历史人物所具有的道德情操来映射、展现死者生前同样具有或者崇尚追求这一道德规范操守；另一方面也折射出道家升天思想的影响根深蒂固，墓主人死后也要同样具备生前所具有的道德操守之美。

【据文献记载，准确地地反映老子在沛见老子有两次，这里的沛与今天的沛不同，今天的沛是徐州市沛县，其历史有两千多年。而春秋时期的沛，领域很大，包括今天的徐州市沛县。】

【孔子见老子•王者之道与弱者之道】

日本禅学大师铃木大拙博士说：“我把老子认作是东方思想的代表”。美国高能物理学家卡泼勒认为：“中国老子的哲学思想提供了能够适应现代物理学新理念的一个哲学框架，中国哲学思想的‘道’暗示着‘场’的概念，‘气’的概念与量子‘场’的概念也有惊人的类似”。

老子之道，乃弱者之道。“老子这套学说，只利庶民，不利君王”老子是伟大的哲学家。他在《道德经》中不但提出并阐发了人类社会、治国安邦、为人处世的辩证思维，而且提出了作为宇宙万物本原及其存在根据的“道”，创立了以“道”为中心的包括本体论、辩证法、认识论、天地自然及养生长寿等内容的系统的哲学思想，阐发了宇宙万物，天地自然变化的一般规律。黑格尔认为，老子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代表，老子的哲学思想代表了人类哲学的童年时代。老子之道乃弱者之道，老子的思想本质上是为弱小者（广大老百姓）说话。秦厉公曾说：“老子这套学说，只利庶民，不利君王”。

孔子之道乃王者之道，他虽然不是一位哲学家，但是一位有地位的思想家。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孔子贵“仁”。何为仁？“克己复礼为仁”。而礼，则是周礼，西周奴隶制社会的等级制。孔子一生所追求并为之努力奋斗的就是恢复周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西周奴隶制的鼎盛时期，是孔子心目中的理想社会。孔子提倡劝学、劝善，主张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并要以此达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论语•卫灵公》），封建帝王出于维护统治的需要，当然喜欢孔子的这些思想。司马迁评价认为，儒家之道，乃王者之道，其主体意识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它压制制度内的任何改革，导致专制独裁。